※情人節兼白色情人節賀文(想說都拖了這麼久乾脆合併慶祝好了)!此文獻給幫助我許多的eri醬,以及一同守望著艾利醬的你^///^
※ 想寫寫沒有交往沒有自覺互相喜歡但又寵著彼此的兩個傻瓜(過程有慢慢改變),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但在旁人的眼裡就是對リア充www
※ 背景是現代的某所男女合校的高中,利威爾大艾倫一屆,因為某些原因留級一年,後與艾倫等人同班。104期和艾倫同班,韓吉以前是利威爾的同學,史密斯是艾倫等人的班導。
※ 傻白(甜?)小段子,還有我固定的30題第二人稱寫作模式⋯⋯不倫不類的,請隨意拍打OTZ
※ 建議依序閱讀><
※ 然後必須提醒大家的是⋯⋯我是OOC小能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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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春季入學式
進入這所學校以前,鄰居姊姊早已警告過你,要遠離一名名為「利威爾」的留級生。
據說他是學界鼎鼎大名的奈爾•德克的養子,有著人人稱羨的家世背景卻憑藉恩人的名氣到處惹事生非,成天和附近的流氓混混攪和一起,讓鄰居姊姊的最後一年過得很不安寧。
你和她關係不錯,熟知她並非一位喜歡散布謠言之人,所以她的勸戒你姑且放進了心底。
一個人的價值觀容易受周遭環境左右,很多事情還是得親眼見證再作後續評判。
與他的初識是在入學典禮之時。
那時候的你剛經歷兩小時枯燥乏味的形式演講,瞌睡蟲趁機佔據了整顆腦袋,怎麼驅逐也驅逐不完。
為了不讓你長年的損友基爾休坦抓住你的把柄,睡著之前你早先一步向班導史密斯先生請示離場一會。史密斯為人寬厚,同樣當過學生的他懂得體恤學生的狀況,很快地你得到了他的首肯,悄悄向基爾休坦比了中指後頭也不回地溜了出去。
這時候的校園很靜,靜得令人舒心。
像你一樣藉口離場的學生不多,且多以應急為由,離場的時間不會太久,自然也不會隨處走馬看花。
偌大的校園只有你一個,為了掩人耳目,你挑了較蔭蔽的角落行走,所以,當你在某個偏僻的教學大樓後方見到他時,你著實被嚇了一跳。
他就蹲在地上回頭瞪你,以標準的小混混蹲姿與凶神惡煞的模樣,與他相對應的另一頭,是一隻瑟瑟發抖惹人憐愛的小黑貓。
若非他手裡拎著魚乾,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虐待小動物。
02.第一次打招呼
「像你那種餵食方式,無論哪種動物都不會敢親近你的。」
在他第三次試圖縮短與小黑貓之間的距離,而小黑貓嚇得炸毛後,你終於忍不住出了聲。
他驚訝地看著你走近,粗魯地搶走他手裡的魚乾,連個招呼也不打,就越過了他站到他的面前。
「收起氣勢,與之平視,用行動告訴牠『我不會傷害你』。動物放下戒心後,才有可能親近你。」
你一邊解釋一邊壓低了身姿,放鬆了渾身的肌肉,像是每晚梳洗完畢後,舒服地躺臥在柔軟無比的羽絨棉被裡,任憑睡意侵蝕。但現在的你需要的並非睡眠,而是讓炸毛的小黑貓放心地接近你,所以你勾起了嘴角,緩緩抬起手臂,舒展了五指讓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魚乾穩穩地躺在你的手掌中央,向前傾了一個不至於滑落的角度,將魚乾呈現給對方。
或許是感受到你的誠意,幾秒鐘過去,那條高高揚起的尾巴一前一後擺動了兩下,明亮的眼睛裡映照著散發著柔和氣息的你,暴露在空氣之中的利爪慢慢縮回了黝黑的小短毛之中。
隨著微微垂下的尾巴,小黑貓向前踩了幾步。牠仍在警戒你,即使已經離你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
貓咪的動作矯捷,你親眼見識到了。那隻剛才還在幾公分外的小動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叼走了你手裡的魚乾,旋身跳回了原本停駐的位置。
但牠沒有立刻逃走,而是回頭看了你一眼。
彷彿用自己的方式跟你道謝。
貓咪離開之後你鬆了口氣,沈靜在跨種族間友情建立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很快的,排汗系統自發性地運作,等你意識到剛才的行為有多不禮貌時,冰冷的汗水早已浸溼你的背脊。
僵硬地轉動脖子,以最低限度回看了背後的他一眼。
即便是面無表情也相當具有殺傷力的人物。
這令塵封在心底一小段時間的警告像把刀,劃開包裹的布囊,名為「恐懼」的氣息一點一滴擴散開來。
之後你開始思考著該怎麼跟親友以及班導解釋接下來可能出現在臉龐四肢或者身體表面的掛彩,他突然出了聲──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單節音。
「喂、你叫什麼?」
「艾、艾倫.耶格爾⋯⋯」
報完名字後,原本蹲在地上的他突然站了起來,披在肩頭上的外套隨他起身的幅度稍稍滑落了一點,但很快地又被主人扯回了肩上。
由上而下凝視你的姿態,威嚴感十足。和閉上眼睛等著懲罰降臨的你,有南轅北轍的差別。
你以為會發生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意料之外的卻真實地呈現在你眼前。
扣在後腦勺的不是千斤重的拳頭,飄入耳中的言語並非斥責。
「謝了。」
他的聲音並不高揚也不會太低沈,特殊的磁性將微弱的鼻音包裹在裡頭,溫婉的宛如交響樂中的大提琴,令你七上八下的心跳逐漸沈穩下來。
一瞬間,你為他曾在你心中的負面形象感到愧疚。
但也因那一瞬間,你與他二次對話的機會無聲無息地被猶豫不決給偷走了。
與他初遇的回憶,就在你一夜無眠的苦澀當中,深深烙印在你的心底。
03.成為並排鄰桌
新學期一開始你們班因為某個意外的存在而引發了不小的騷動。
幾乎全校的人都知道惡名昭彰的小混混利威爾留級的事情,卻不知道他將被分配到哪一個倒霉的班級。
你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班級前一大群人正圍在門口,各個探頭探腦卻不願走進教室,問他們怎麼了,他們也支支吾吾說不清楚,直到你的兩位青梅竹馬見你來了,打完招呼後主動解釋情況,你才知道在你來之前大家決定先分配座位,卻在抽座位時看見利威爾拉開了教室的門,隨便找了一個空位拉開椅子落座,於是順理成章的,中斷了原有的計劃。
沒有一個人敢找利威爾搭話,更別說通知換座位的事情了。
只因沒有一個人願意坐在小混混附近。
那些接連在你的青梅竹馬之後主動打開話匣子的新同學們你也在昨天的開學典禮見過,其中幾位還聊過天,但現在不知怎麼的,新同學們的長相變得很模糊,他們的聲音像極了蜜蜂或蚊子快速拍動翅膀的聲音,吵雜地令人煩躁,你連抬個眼都懶了,怎麼可能還去確認傳進耳中的聲音的主人是誰呢?
你只是看著獨自坐在教室裡頭,撐著頭面向窗外的利威爾。
如此難受的氣氛他是否能感受到?
他對於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又是怎麼想的?
會不會生氣?
會不會難過?
──你明明就不是這樣的人啊。
在友人的叫喚與一陣驚呼聲中你推開了人牆,緩步走向他。
但你沒有立刻向他打招呼,而是搬了旁邊的桌子,與他面前的桌子並在一起。
他驚訝地回頭看你,就像昨天一樣,那表情清晰地與記憶中的臉龐相合相契,讓你不受控制地想笑,而就在拉過椅子之後,你如實地笑了出來。
「接下來的三年請多多指教,利威爾前輩。」
04.成為前後鄰桌
第二次的座位交換是在三個月以後,那時候的你們已經很熟悉彼此了。
儘管還是很多人不能接受有打架前科的他,但至少親近的友人都能接納他了。證明你這座溝通橋樑建得不算太差。
這有利也有弊,利是誤解他的人變少了,弊是不再如你所願,能輕易換到與他相鄰的座位。
幸好你的籤運不會太差。
他的前方,應該可以及時阻止他與相鄰的米卡莎起衝突吧?
05.上課打盹
你那超乎常人的毅力總在課堂上失靈。
坐在後面的他經常看著你在上課途中前點後仰,有時候像隻被水潑得全身濕的狗狗左右甩著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但沒一會又開始對錯的示範題點頭不吭聲,與你要好的他,很快就發現你又開始打嗑睡了。
某一天的下課他終於忍不住把一聽到下課鐘響又精神奕奕的你壓回桌面,要你好利用時間補眠,少在上課時動來動去影響他的上課情緒。
你當然一口回絕了,理由是睡不著就是睡不著不希望他太強人所難。
「那你上課至少給我保持清醒。」
「我也想啊!但是看不到你實在太無聊了,所以總是忍不住⋯⋯前輩?你怎麼了?你的臉好紅哦?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給我閉嘴。」
06.傳紙條
就學時期沒傳過紙條枉為學生。
然而你們班真的有個非常不像學生的前輩。
從開學到現在他便一直是班級的特異點,這點即便在人際關係好轉以後也沒有改進,成為紙條墳場的看守人的他從不幫忙傳紙條,紙條到了他的手裡宛若人間蒸發,大家都明白兇手是誰,卻總找不到被害者的遺體,更不敢對嫌疑人說三道四。
久而久之,同學們也不敢再麻煩他。排除偶爾杠上他的米卡莎的話。(不過,到那個情況時紙條也早被兩人揉爛或撕成碎片了。)
當然,這些人之中不包括你。
你喜歡寫些有的沒的如心情札記,然後指名要傳給他,就在大家默契地決定繞過他後,傳到他那邊的紙條剩下你的。
恰巧坐在他的四周就親自傳遞,若中間隔了幾個位子就託人幫忙。他不是傻子,很有自知之明,拿到紙條時會習慣性地回頭看你一眼,你則是笑笑地揮手回應。
而那張紙條就跟以前一樣,被他收回了抽屜。
也許會處理掉吧?以他的性格。你可記得有一次倒垃圾時,看見他把同學們的紙條丟進焚化爐跟著垃圾一起燒掉。
但你一如既往,孜孜不倦地傳紙條給他。
大同小異的內容,你一筆一畫細細寫的。
多年後在整理房間時,你從不小心打翻的盒子裡,找到了有著專屬于你歪歪斜斜的筆跡的紙條。
原來你傳遞給他的心情,並沒有化為灰燼。
一直被他保存著。
07.一起吃午飯
你的母親是個稱職的家庭主婦,在你就學期間,從未間斷你的午餐供應。
這意味著,你從未吃過外面提供的餐點,除了偶爾放學之後與朋友的聚餐外。
相反的,家境似乎挺複雜的他總在第四節下課鈴響時跟在一堆著急的同學們後頭,不疾不徐地跨出教室門口,然後在不久後抱著數枚當天限定的麵包回來啃。
十分好奇那些被學生搶破頭的限定麵包是什麼滋味,總是一起吃飯的你們,就在某個平常日,你開口向他提出交換午餐的意見。
他看了你便當盒內豐盛的菜色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麵包,搖頭拒絕交換,又補道可以分你嚐一口。
你二話不說答應了,動手夾了自己最喜歡的甜蛋捲給他。他看著動作快一步的你夾著食物湊到他嘴前,皺了皺眉,停頓了會才一口咬下。
見他咀嚼著嚥下後,你興奮地誇讚著自己母親的手藝,說前輩願意的話我也請媽媽多準備一份好了。他沒有正面回答你,取而代之的是用自己咬到一半的麵包堵住了你那滔滔說個不停的嘴。
等你咬了一口,拿回來接續吃著。
「如何?」
「⋯⋯很好吃。」
「你那什麼臉?」
「只是覺得前輩很沒自覺。」
「你沒資格說我。」
08.一起打掃衛生
他一直都不能理解,為什麼你總在打掃時,可以把自己弄得跟跳入爛泥裡打滾的小豬一樣髒兮兮的。
他的疑問總在脫口而出後自動多了幾句尖酸刻薄的形容,一貫的面癱樣使得這些言語增添了某種程度的真實性,散發的氣場自然是無人能及的強大,旁人來看,你下一秒被毒打一頓的可能性近乎百分之九十九,死劫難逃。
只有你知道,落在頭側的拳頭不會敲得很用力,隔著手巾抹在臉上的力道正好可以拭去髒污。
渾身污泥的艾倫.耶格爾,只有在與利威爾共同打掃衛生時才會成立。
09.一起放學
你們總是一起放學,星期一到星期五從不例外。
所以在某個他中途缺席的下午,你的朋友們見你一個人靠著校門口的牆柱發呆時,紛紛上前詢問。
你告訴你的朋友們他被外校的人找去,機靈的他們很快便了解了狀況。縱使金盆洗手,過去的恩恩怨怨並非一方努力便能全權放下的。
阿爾敏捉著你的手表示關切,米卡莎同你蹲了下來,讓問你既然擔心的話怎麼不追上去,柯尼接道對啊對啊這一點也不像艾倫。你把友人們的問候全數收進了心裡,把苦澀的表情埋進併攏的雙膝之間,你悶悶地回你老早想跟去了,只是被他一口回絕。
但是他答應過你放學一起回家。
腦海裡才剛閃過你強迫他勾著你小指的畫面,一個鈍重的聲響伴隨著周圍的喧鬧聲傳進你的耳裡,你抬起頭,滿佈沙塵的視野中心是他的背影,隨著他躍過圍牆到單膝著地,飄揚的外套像極了高展的翅膀,那流暢的姿態彷彿真從空中著陸休憩的鳥兒般美麗。
儘管衣服沾染了些髒污,那張冷峻的容顏與往常一般令你心安。
「回家了,艾倫。」
你明白他一直是個守信用的人,並打算一輩子就這麼相信下去。
10.體育課
「下一場的對手是幾班來著?」
「五班。聽艾爾文老師說,大多數的老師們都壓他們贏。」
聽完你的報告,他冷哼一聲,一腳踩上黃橙色的球體,單手抵著膝蓋,眼神銳利地掃過前方還沒察覺自己即將大禍臨頭的學生們。
「讓那幫視野狹隘的老不死們跌破眼鏡吧。」
「明白了!」
──從此驅除系情侶的事跡成為了該校的傳說之一。
11.幫老師搬試卷
由於先前體育課的下馬威導致體育祭預定的躲避球比賽辦不成,你們的班導艾爾文在校務會議後把他請進了辦公室,表面談天實質訓話。
步出教職員辦公室時他手裡多了一疊比他還高的試卷,說是艾爾文為了有個交代,挑了一個相較輕鬆的勞動工作給他。
儘管如此抱怨還是有的。你聽他叨念著,替他分攤一部分,但餘留在他手中的試卷高度仍舊高過了他的視線。
他側過身,疑惑地看著你。你打趣地說這不是懲罰,而是利威爾的眼睛太漂亮了才想把它們藏起來。要他不要對史密斯老師生氣。
「胡說什麼,該藏起來的是你的眼睛吧。」
說著說著他把剩下的試卷堆過了你的頭頂,你哇了兩聲,笑說利威爾前輩太狡猾了,然後又把遮過你眼睛的試卷分給他。
從教職員室探出頭一探究竟的艾爾文無奈地澄清自己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可惜深陷在兩人世界之中的你們早聽不進別人的話了。
12.受傷被送入醫療室
他的強悍眾所皆知。但再怎麼強悍,只要是人,一個不小心也是會受傷的。
你接到醫務室的電話時還有一節課才放學,但接到電話的當下你就決定翹課了。
收拾好兩人的物品,驅車趕到醫院時他正坐在醫療室前走廊的位子上給護士包紮傷口,不只手臂纏著紗布,連臉部也有幾處淤血。
聽聞動靜,他轉過頭見到扶著膝蓋氣喘吁吁的你,抬眼看了時間察覺你翹課了,心裡很是不滿。
本想動口教訓你一番,卻被你撲上前的懷抱給壓了回去,你的擁抱沒有適時地收放力道,碰到剛包紮好的傷口,其疼痛不輸給用鹽水及雙氧水清洗傷口的程度。
他握緊拳頭想把你直接打飛,卻在下拳前被肩頭一股溫熱潮濕的感覺給吸引了注意。
靠著他肩頭的你語帶哽咽,重複著沒事真是太好了。他鬆開拳頭,改輕拍著你顫抖的背脊安慰著你。
他捧起你哭得滿是淚水鼻水的臉,一邊抱怨一邊抽了好幾張衛生紙替你擦拭乾淨,但你的眼淚彷彿不受控制地一直落,擦得他手都酸了。
答應我,別再和別人打架了好嗎?你用含糊的嗓音問他,還補充道如果真沒辦法自己會幫他一把。他嘆了口氣,回說你沒扯我後腿就很好了。
但在你的堅持下,他除了親口答應你不再打架,也沒別的法子讓你的眼淚停下來。
自此以後,他不再輕易受校外人士的挑撥,能避則避,不能避則想辦法讓校方或警方介入。
他很好地遵守了與你的約定。
13.雨天其中一方忘了帶傘
你經常在下雨天忘了帶傘。
擠到他的傘下時你總有一個說辭,忘記了、弄丟了、借人了都有,主旨只有一個,卻有千變萬化的裝飾詞令你的言語增添了幾分可信度。
事實上也只有你這麼認為而已。你的雨傘一直藏在抽屜深處這點他清楚的很,只是不拆穿。
因為他也很享受細雨綿綿中,和你一起漫步回家的感覺。
14.借筆記
他意外地擅長唸書,排除缺席抱回的鴨蛋,八、九十分的成績對他來說是小菜一碟。
你不擅長唸書,從小到大都是靠你的好友阿爾敏的必勝筆記才勉強過關的。
但高中之後的課業量大,再加上阿爾敏的必勝筆記遠近馳名,總是考前一禮拜才開口借的你,早排在預約名額之外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他,隔天突然丟了一本筆記本給你。
翻開註明你的筆記本,你發現上頭的字跡再熟悉不過了。乾淨整潔、色彩單調、工整帶點潦草、屬於他的字跡。
不、最好認的,還是上頭的圖吧?
線條簡單、辨識度極低、穿插在字裡行間,用各種姿勢提醒你不準睡著的小人物。
只有藝術細胞為零的他才畫得出來的圖案。
15.一起寫作業
高中的共同作業不多,但不多並不代表沒有。
你和他在某堂課組成一個兩人小組,必須於實驗的一個禮拜後交出報告。因這樣的契機你們這幾天的功課都是在你家完成的,既然是跟著功課好的他一同唸書寫作業,照理說作業的效率應該很高才是。
⋯⋯應該。
「艾倫就算了,這幾天的作業應該沒有難到讓你也遲交的地步吧?利威爾。」
「什麼叫我就算了,老師?」
「因為這小屁孩老在我解題的時候打擾我,我才無法如期完成作業的。」
「打擾人的是利威爾前輩的鬼畫符好嗎。」
「我幫你做註解你說我害你交不出作業?」
無視不顧眾人眼光在自己面前吵起來的兩位寶貝學生,艾爾文翻了翻兩人的作業簿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所謂的註解是一個個不成人形的小人充當未知的X和Y,是他為了讓你更好地理解數學題目而以圖示題,可惜因為人物都長太像了導致分不清楚哪隻是哪隻。
而這些小人旁又有幾張畫的比較好看的漫畫人物,是你的作品。
艾爾文因此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你嫌他的每個人物太過相似而畫了其他圖示範,不甘心的他又補了幾幅只能意會的圖畫。相互畫來畫去的結果正是你們把作業丟到一旁,所以才接連幾天都遲交的。
「⋯⋯你們要不要考慮別在同一組了?」
「「老師(艾爾文)您(你)說什麼我不跟他同組誰跟他同組?」」
⋯⋯不愧是不分時間場合放閃的笨蛋情侶。
16.臨考前合宿
「⋯⋯是哪個白痴邀請他們倆的?」
「是、是柯尼!」
「你怎麼能把錯全推在我頭上啊莎夏!再說,若不是米卡莎堅持邀艾倫一起唸書利威爾前輩也不會跟來啊!」
「正確來說,小矮子是被艾倫硬拖來的。」
「讓⋯⋯你沒事吧?」
「不,你繼續解題就好,阿爾敏。」讓望向一旁,一個摟著對方的腰、一個枕在對方懷裡、一同陷入沈眠的兩人,摀著腹部,刷白了一張臉:「只是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17.暑假回校游泳
他不擅長游泳,你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這之前你只聽說他討厭水,就跟貓科動物一樣,即使被你載到海邊看海,也不曾想過褪去鞋襪赤腳涉水。
直到最近教育部要求每間學校每位學生至少擁有某一程度的水泳能力,學期初考試的前幾個禮拜正逢暑假,他被你拉進了游泳池裡,你才發覺他不勝水性。
放心吧、我會教到你會為止。你苦口婆心地對他說,順帶附上誠摯的目光。你知道他無法拒絕這樣的你,果然,他沈思了幾分鐘後,點頭答應了。
為了顧及他的面子,你挑選一個沒有人的時間,找了游泳社的尤彌爾替你們開門。
偌大的游泳池,只有你們和看管鑰匙的尤彌爾共三人。
你先他一步下水,水中蹬踏著稍微適應了一會,才轉過身準備扶他。岸上的他見你伸出手,一臉認真的樣子,把他矜持看得透徹、看得徹底、看得他莫可奈何,除了冷然一張臉踏進水池,似乎也找不著更好的方法了。
但在他下水以後你便沒了動作,僅僅牽著他的手低頭看他。他一個不耐煩問你到底要不要繼續不然他想上去了,你趕緊反應過來笑著安撫,並緩緩道出剛才發愣的理由。
「平常也不見前輩吃什麼,為什麼可以把肌肉練得如此勻稱?」
「不一定要吃多吧?平常跑跑步運動不就行了?」
「但我每天至少跑操場三圈,也不見自己有長肌肉⋯⋯」
「肌肉你不是沒有,只是不明顯而已。你看,腹部這裡的線條不就越來越明顯了嗎?」
「但也不像前輩這裡練得這麼紮實⋯⋯」
「說話就說話,不準動手。」
「在泳池就給我好好游泳啊白癡夫夫!曬恩愛的話給我到一旁的淋浴間去!」
一旁充當泳池救生員的尤彌爾指著池裡聊起天來的兩位同班同學,甩下遮陽帽憤怒地咆哮。
18.體育祭(運動會)
你們班的應援團為男女逆轉的主意是女生方提出來的,原因是她們認為你們班的男生太強了不需要太多應援,而由她們親自挑選出的幾位男生穿著女式拉拉隊服替她們加油的話肯定士氣大振。
你在米卡莎的叮囑下只能認命地穿上,裙底涼颼颼的感覺令人欲哭無淚,更難為情的是從你走出更衣間開始他便一直盯著你瞧,偏偏那張冰霜般的臉龐完全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男扮女裝什麼的,果然很噁心吧⋯⋯」
「怎麼會?挺適合你的。」
他一句不經意的發言你聽了耳根子更紅了,只能僵著四肢讓他替你撫平衣裝的褶皺,乖巧得跟隻聽話的小狗一樣。
19.學園祭(園遊會)
眉清目秀的陽光男孩是全世界最受女性歡迎的人種。
聰明如阿爾敏、機靈如尤彌爾自然懂得把握商機,在為班級大賺一筆的學園祭提案上,選了一個最普遍卻也是最保障財源收入的咖啡廳作為學園祭的提案,更以令時下年輕人血脈賁張的女僕與執事作為主題。
你們班不乏年輕的帥哥美女,在全校風雲人物排行榜單中的你自然被選為接待的執事之一,而一臉欠債八百萬年的他自然被分配到後場去了。
「我不服。」
「當事人都沒說什麼了,你不服個屁。」
他輕輕敲了你一記爆栗,對萬般無奈的企劃負責人阿爾敏表示尊重班上的決定。
「利威爾前輩明明長得很好看,為什麼大材小用,讓前輩做後勤工作?」
「前輩不太適合服務業而且前輩也不想服務別人吧⋯⋯」
「阿爾敏說的不錯。」
「我也不想啊!」
「但很多女孩子喜歡艾倫的笑容。」
「利威爾前輩笑起來也很好看!」
只可惜前輩的笑容是掃除工具和艾倫限定。看著眼前試圖證明他的笑容很好看而豎起手指向他下垂的嘴角進攻的你與做出反抗的他,阿爾敏為難地笑了笑,不知該怎麼對遲鈍且沒有自覺的兩人解釋。
20.見學旅行(日間)
再大的遊覽車,班上的同學寧可坐在一塊兒也不願選你們附近的座位坐。
不是排擠,而是為了自己的靈魂之窗著想。
因為沒有半個人,願意看你們兩個頭碰頭、肩挨著肩,相互倚靠進入夢鄉的睡相。
21.見學旅行(夜間)
你從沒放過任何探險的機會,又怎麼會放過難得的兩天一夜校外旅行呢?
穿著旅館浴衣的你趁巡房的老師不注意,捉著穿著同款浴衣的他跑到了旅館附近的河堤旁。
他不耐煩地問你做什麼,你豎起手指停在嘴邊,啪喳一聲把手電筒的光源關了。
頓時陷入黑暗的他猛然握緊了你的手,你也順勢拉了他一把。你一屁股坐在潮濕的草地,他也只能順著你坐在旁邊,臀部濕潤的涼意透過單薄的浴衣貼在皮膚上,他不適地扭動身子,卻沒出聲抱怨。
潺潺流水聲、青草與泥土混合的自然氣息,月光朦朧,適應黑暗之前,微弱的光源一點一點地在對岸亮起,越來越多,越來越亮,像極了天上的星斗,生意盎然地隨風搖曳。
這時候你才開口,輕聲說明附近有片有名的螢火蟲森林,你猜測,既然距離這麼近,同樣鮮少受干擾的河堤邊是否也可能見得活生生的自然燭光?
事實上你見到了,和他一起。
他抬頭看你,看黑暗之中逐漸清晰的金色星瞳,一閃一閃的,與對岸飛舞的螢火蟲一樣。
突然之間,煩悶與焦慮的心情一掃而空。
兩人的呼吸、兩人的心跳,你與他的溫度,他與你眼裡映照的景色,隔離了紛紛擾擾,世界的中心只有你們。
這種感覺挺不賴的。
22.欺負事件
「嘿、操場中央那群倒栽蔥的學弟們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嗎?他們在以前的學校可是惡名昭彰的放牛班學生哦。」
「這我知道,但這跟他們公開play有什麼關係?」
「聽說他們耍流氓時,被利威爾撞見。」
「⋯⋯啊。」
「因為見人家矮⋯⋯我是說、身材稍微嬌小了點,氣燄稍嫌高了點,找來弟兄想藉仗勢教訓他一下。」
「簡直自找死路。」
「是啊,若不是艾倫.耶格爾臨時介入,他們早被揍得不成人形了。」
「還好我們學校有耶格爾這一劑強心針的存在。」
「也可以這麼說啦!只不過,把他們摔得四腳朝天的人是耶格爾,出手阻止的人是利威爾。」
「⋯⋯誒?」
23.情人節(校內活動)
以往的情人節是你一年當中最頭疼的一天,要知道,你可不擅長應付女孩子與滿山滿谷的巧克力。
升上高中開始,巧克力卻成為你的最愛。
女孩子的告白比照以前的做法全數拒絕,但拗不過的巧克力還是會拿,畢竟以前可以以你不喜歡吃甜食來拒絕他人,全校師生都知道你喜歡巧克力的現在,你的理由成了一張空白支票。
但你不後悔,畢竟這的謠言是你自己放出去的。
至於為什麼試圖刻意造成別人的誤解呢?
因為只有這個方法,才有理由從他那裡沒收所有愛慕者送給他的巧克力。
還好他不喜歡巧克力呢。你想。
24.聖誕節(校內活動)
在年末放假前,學校給予了每個班級辦理屬於自己班級的耶誕活動的權力。
其實去年也有類似的活動,只是去年的班級裡,唯一惱人的韓吉算是很好打發的了,並不像你這般,被他喻為「毅力用錯地方的笨蛋」。
你厲害的地方即是無論他在哪裡,你總有辦法把他挖出來。
今天的活動他也是被你硬拖來的,班上的人見到他時都非常驚訝,畢竟當初做活動投票時,他已表明自己不會參與。
今年你們決定在活動尾聲舉辦交換禮物的活動,一開始便不打算參與的他自然沒有準備禮物,但你信誓旦旦地告訴他沒關係,讓在他答腔前先一步調侃你說你們該不會要好到連對方的禮物都準備了吧。
你沒有否認,眾目睽睽之下安靜地把自己的圍巾摘了下來,然後走到他面前,把殘有你的體溫的圍巾重新圍到他的脖子上,並且打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
蝴蝶結打得歪歪斜斜,但你仍滿意的很,叉著腰回過身,對著僵在原地的損友吐出一鼻腔的氣,頗是得意地揚揚頭。
「……這禮物只有你敢收吧。」
知曉你的意圖的讓,刻意忽視了彷彿事情沒發生地認真調整著脖子上的蝴蝶結的他,代表班上的同學們吐露心聲。
25.在學院的某處告白
「我很喜歡和利威爾相處的感覺。」
「這算什麼?告白?」
「哈哈哈、算是吧⋯⋯」
「你是同性戀?」
「我不是。我只是想表達,遇見利威爾前輩之後,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你扯下圍住口鼻的領巾,用你渾然天成的笑容表達你的誠意。
他沈默地打量著你,過了好一會才恢復說話機能:「要交往嗎?」
「可以嗎?」
「不行。」
「連考慮都不考慮⋯⋯」
他白了你一眼,一臉不耐煩地說這不是廢話嗎。
「誰叫你選的地方太爛了。」
環視四周,只有臭氣熏天的紙屑與廚餘。
半點情調也沒有的垃圾處理場,也只有你這種情商不足的驅逐系少年會選為年度最佳的告白地點。
26.在學院的某處接吻
那天你們一同翹了課,原因是下課的追跑碰跳一不小心撞著了校長,害得校長的假髮歪了甚至掉到了地上。現在,為了給上司有個交代的訓導主任正氣呼呼地跑遍了全校想捉拿你們。
你們躲在全校最大的榕樹上,分別佔據了兩根相鄰的枝幹,你興致盎然地趴著,看那髮際線稍嫌倒退的主任由東跑到西、再由西跑到東,經過了幾次你們現在的位置,就是想不到抬頭確認一眼。
他枕著主幹打了一個呵欠,叫你別這麼無聊動來動去的,還得想想等會該怎麼拿回你落在教室的書包。你說你早就想好法子了,然後從口袋掏出手機,亮出了界面。上頭是你和米卡莎的通訊內容。
「嘿、你知道這棵樹有個傳說嗎?」
「有吧。」沒記起來就是。
「聽說在樹下接吻的兩個人,直到死為止都不會分開哦。」
聽你一提,他也記起了八成。不過內容似乎不是單純的兩個人,而是一對相愛相戀的情侶才對。
他開口想糾正你,卻發現你的臉越來越靠近他的,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彼此的臉上,像條繩子把他卡在喉間的話語給牢牢綁住了,跟著意識,一綁便得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隨綁架者雙宿雙飛去了。
所以在你貼上來時他沒反應,你也不覺得這行徑有何不妥,鼻子挨著鼻子,嘴脣輕輕摩擦著。他的嘴脣有點乾燥,也沒想像中的柔軟,更沒有漫畫小說中描述的檸檬香。
但感覺並不討厭。分開一段距離後你想。
「你相信嗎?」
「可我們是在樹上。」
「是呢⋯⋯」
這次換成額頭靠了上去,你瞇眼笑,兩道長長的睫毛像把蒲扇扇了又扇。
「那我們證明看看吧?成為第一個樹上接吻未來也不會分開的見證人。」
27.文化表演(準備階段)
並非每位身材嬌小的男性,都適合男扮女裝。
抽到籤王的當下,他抬腳直想往外跑;拿到衣服的瞬間,他隨手抄了把剪刀差點把華麗的雷絲邊剪成了沒有價值可言的碎布;收到台本的剎那,他差點點了一把火把整個教室一起陪葬進去。但這些行為直到第一次排演當天從未實踐過。你很有技巧地抑制了他的脾氣。
「阿爾敏比我合適多了。」他捏著蓬裙的一角,面露猙獰地說。
「但抽到籤王的人是前輩您。」為了不讓公主的角色落到自己身上,阿爾敏可說是豁出去了。
恰巧抽到另一籤王的你在旁邊觀察他很久,看得他渾身不自在。他暴躁地朝你摔了劇本吼道臭小子你有意見就直說少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瞪人,你接下直擊面部的凶器從容地宛如你這次擔當的王子角色。
「確實不怎麼適合。但這樣的利威爾前輩,我覺得很可愛。」
全班聽了你的第一句話時為你的直白捏了把冷汗,但聽完整句話後又一致性的別過視線或戴起隨身三年的墨鏡。
嘛、算了,只要能確保這史上最兇的公主陛下願意讓人上妝,大家可以暫時忍下加入去死去死團的衝動的。
28.文化表演(舞台階段)
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是忘東忘西,而一向不擅長記憶的你果真在最重要的正式演出時出了包。
你出場的不多,排除中間新編的劇情,嚴格說來只有接近尾聲時戲份較重。
即使如此你還是把台詞忘得一乾二淨,一個字一段話全被倒入一鍋熱水當中,攪成了一壺黏稠美味的濃湯,但面對主廚,你傻愣愣地連句讚美也說不出來。
接下來該做什麼動作?該說什麼?絞盡腦汁左思右想,卻只能與他乾瞪眼,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他看著這樣的你,忽然在騷動四起的台前,念出了對白。對白熟悉到你焦慮的心情逐漸平復,思緒也逐漸清晰。
而在你發覺有什麼不對時,你的雙腳已懸在空中。一陣譁然下,眼睛只能瞪著他簡潔的黑短髮上方,開場前被硬扣上去的鮮紅色髮箍。
從此你們學校不僅多了一個傳說,還多了一個校園版的格林童話。
原來嬌小的冷面白雪公主就算咬了毒蘋果也是可以一把抱起帥氣的王子回老家結婚的。
29.畢業典禮
人生,即是場場征戰串聯而成的一齣戲碼。
身體尚未成型前跟億萬個同類戰鬥、出生時和外界的細菌戰鬥、學走路時和過去只會攀爬打滾的自己戰鬥、課業上跟同年齡的同學們戰鬥⋯⋯你短暫的十七年間沒少錯過任何一場戰鬥,就連畢業典禮結束的剎那,被阿爾敏稱毫無自覺的你也能被捲入女孩間的征戰之中。
⋯⋯所謂的搶釦子大戰。
好不容易脫出的你一身狼狽地躲回了教室──一個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畢業典禮之後告白的告白、拍照的拍照,除非那個人處境為難、或者本好獨自一人、或者擁有自己的打算,否則身為喜於群聚的靈長類動物的人類,不太可能放過屬於人生一大轉捩點的日子。
你屬於第三者。
心裡總有個騷動,告訴你教室裡會有你想找的人。
然後,你真的在教室角落的座位上見到了他。
外邊很吵,歡賀聲、悲泣聲、喧鬧聲,正如絡繹不絕的都市中心,畫布填滿了各種色彩。你們教室曾經聚集了許多活潑的孩子,整片玻璃窗寫滿了你們對這間學校的感想與思念,各種圖樣與線條,打碎了高掛的豔陽揮散而至的光芒。
撒在安靜的他的身上,宛如披了一張樣式繁華的透明面紗。
和三年前第二次見到他時相似,卻有那麼一點不同。
現在的他會笑,縱使面無表情,當目光投射在底下的同學們身上時,身遭的氣場也會變得異常柔和。
你想起方才替你編造藉口逃脫的軍師阿爾敏說過,他之所以變得如此溫柔全都是你的功勞。
而從不好大喜功的你,回答只有一句。
「利威爾本來就是個溫柔的人啊。」
感受到後方的動靜,從回憶中回神的他抖了一下肩膀,回過頭,看見你又是一臉驚訝。
他揚起頭問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緩步向前的你嘴角露出尷尬的弧度,打趣地說現在的女孩子太恐怖了。
因傳聞變得癡狂、變得衝動、變得殘暴,只為了奪得喜歡的男孩的心──制服上頭數下來的第二顆鈕扣。
「如果像利威爾一樣強悍就不怕被扒個精光了。」
「你找茬嗎?男性公敵。」
你哭喪著臉擺擺手說自己沒有這個意思,他冷哼一聲雙手不知在抽屜摸索著什麼。你以為他從此就這麼認定了,害怕今天一結束會主動斷了聯繫從此消失在你面前,所以你拼命地解釋附帶了比手畫腳來增添自己岌岌可危的公信力。
他還是沒有理你,兀自站起來、貼近你。你們之間的距離突然縮短,到他髮間屬於洗髮乳的清新香氣灌入你的鼻腔,心一驚,本想退個幾步拉開彼此的間距,他的一聲「不準動」又把你整個人釘回了原地。
一根針、一條線、以及一顆紐扣。
你猜得到家事相關樣樣精通的他幹起針線活一定也很不賴,但直到現在你才第一次見到他隨身攜帶針線包,穿線縫紉的技巧也超乎你想像的高超,刺穿布料的力道控制得當,沒有半針累贅,靈活熟稔卻又不疾不徐。
專注一件事情的他眼神是銳利的,像把斬敵無數的名刀,一剮一剮刻印在目標上頭,至死方休。然而進行喜歡的活動時他的心情是愉悅的,縱使不輕易言表,也能由那雙你曾經想藏起來的青灰眸子中流露一絲訊息出來。
綜合裡表,你從中讀取的是他的真實,外表剛強、內裡柔軟,一針一線編織了一個網,把人類原有的情緒包裹起來,而那並非密不透風難以窺視,只要你願意接近、主動尋訪,由那微小的縫隙間,看他一眼,他也會毫不保留地回應你的。
正如你這些年所相信的。
傾身用牙齒咬斷了結與線的聯繫,等你看不見他的髮旋時他已退了一步,拾起背袋與畢業證書,站在你的對立面。
本該井然有序貼合那瘦小但精壯的身軀的制服,從上數來的第二顆鈕扣不在了。
你低頭凝視著你身上唯一一顆鈕扣,留有屬於他的溫度、縫在心臟前的鈕扣,倏地瞪大了眼,瞳孔在橙金色的海洋中遊蕩。
「畢業快樂,艾倫。」
他的聲音又輕又淡,像極了天上的雲,看得見形體卻握不住其身,暈散在空氣之中。他的眉眼低低垂下,卻又不似大幅度那般明顯,抹去了青澀的稜角,多出了成熟的圓融。他的嘴角彎彎的,像晴空萬裡下的波浪,平靜帶點隨和的釋然、祝福與積蓄已久的感謝。
──與你相處的這些日子,我很開心。
結束與他共度的第三年的最後一天,你哭了。
就在他拉開門,消失在走廊盡頭時,你像個孩子般的嚎啕大哭。
畢業是一個里程碑,象徵了一個時代的終結,與下個時代的開始。
接下來的生活,他不再參與。
30.畢業後見面
現在想想,學生時代的你真是又傻又蠢。
一根筋不懂得變通,所以常跟讓或一些性格比較尖銳的人講著講著就吵起來了,經常連累周遭的親友諸如米卡莎和阿爾敏等人幫你收拾殘局。
即便經過時間的焠鍊與諸多事後的教訓,你的直率除了被磨合得更加圓滑外,本質一如既往,並沒有改變多少。
你不想改變。即使經常被外人嘲諷自己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因為,若不是這份直率,你不可能與他有交集。
所以,你打從心底感謝並珍惜這份直率。
三年很短,僅占人類近百歲月的一星半點。
然而大學畢業的當下,穿著學士服與人合照的瞬間,腦海總是不經意地閃過數年前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喜歡動物卻不擅長應對牠們,關心別人卻用難聽的言語刺激,覺得你媽媽做的甜蛋捲還不賴,打掃同時不忘讓自己保持乾淨,文武雙全唯獨藝術前衛,討厭吃巧克力,討厭扮女裝──
總是和你站在一起──一起笑、一起生氣、一起闖禍、一起擁抱、還有一起接吻。
或許從第一眼見到他時,你就喜歡上他了。
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但其實是個溫柔的人,動作粗魯卻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展現出心思細膩的一面,表面無所謂其實對於自己一人頗為在意,看似隨性其實在待人處事上很不馬虎。
總把自己放在第二位的他,任憑你拉著他到處奔走。
在外人眼裡,你處於兩人之間的主導地位。
但很你清楚,若不是他自由奔放的喜好與原則,那三年你也不可能過得隨心所欲。
他也許一直是知道的,知道你真正的感情。
只是在你意識到想共處一世的心情為愛情以前,不點破、不提醒,然後,把自己的心,交給你。
櫻花爛漫的季節,將再度邁向下個里程碑之前,你回到了校園,那棵傳說的樹下。
兩點鐘方向,是見到他最後一面的教室。
有股思念將你牽引到這裡,有個直覺要你抬頭把握過去的遺憾。
唰一聲,一隻叼著魚乾的小黑貓落到你的肩上,但馬上又踩上了三十公分外的青草地,飛快地消失在校園的一角。
眼睛頓時有些酸澀。
「你進步了呢。」
「這麼多年不長進還像話嗎。」
逆著光凝視著熟悉的黑影,你露出微笑。
「我很喜歡和你相處的感覺。」
「⋯⋯這算什麼?告白?」
「沒錯。」
「你是同性戀?」
「我不是,只是剛好對象是你罷了。」
他翻過身,趴臥在粗大的枝幹上看你,正如當年的你俯視著氣急敗壞的訓導主任一樣從容。
「你想怎麼做?」
「呃⋯⋯討個祝福?」
「⋯⋯畢業快樂,艾倫。」
摘掉學士帽、褪下學士服,你往牛仔褲的口袋摸出了一串數年前就準備好的鑰匙,上頭別著一枚摘下沒多久的鈕扣。
一陣風襲來,空蕩蕩的胸口感受到一股涼意。
然後,你將握了一會的鑰匙串連著其上的裝飾一同往上拋──
「歡迎回來、利威爾!」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