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篇的番外,算是哈嚕視角。正篇還在擼。可以獨立閱讀。
※ 未來妄想,凜醬是退休的奧運國手,長居哈嚕在沖繩的新家當食客(偶爾會代理附近的游泳俱樂部的教練一職),哈嚕則是沖繩海洋博公園的工作人員。兩人育有一女。
※ 腦中的凜遙交往後,凜醬一定是個不輸給某黑皮的超級好男友!性格大概是:小時候的天使凜+從澳洲回來的傲嬌凜+成長後(十年)的熟男凜=我流彼氏凜。(有說等於沒說ww
※ 題目出處
※ 未來妄想,凜醬是退休的奧運國手,長居哈嚕在沖繩的新家當食客(偶爾會代理附近的游泳俱樂部的教練一職),哈嚕則是沖繩海洋博公園的工作人員。兩人育有一女。
※ 腦中的凜遙交往後,凜醬一定是個不輸給某黑皮的超級好男友!性格大概是:小時候的天使凜+從澳洲回來的傲嬌凜+成長後(十年)的熟男凜=我流彼氏凜。(有說等於沒說ww
※ 題目出處
1.習慣性吻別
他習慣在你出門前給你一個親吻。
將你過長的額髮撥開,腰微傾,溫柔的、不帶情慾的,用他有點乾燥但不失柔軟的唇印上你的眉心,停留了約略五秒的時間,才戀戀不捨地分開,然後噘著嘴,眼神游移,喉間發出咕噥聲,含糊地對你說「路上小心」。
某天晚上你們好巧不巧地起了一點小爭執,隔天戒不掉習慣的他,拖著彆扭的步伐,緩緩移動到你面前,你卻遲遲等不到他的吻別。
你盯著他的臉猛瞧、等他下一步動作,他卻時不時地瞄向你,驚覺你在看他又扭過頭裝作不在意。
來來回回好幾次,就是不見他掉頭走開。
你覺得無奈又可笑,想他既然決定要冷戰,為何不果斷一點,讓你們兩個像傻瓜一樣一大清早你瞪我我瞪你?
但你選擇忍隱,就和往常一般。
只是,不知怎麼的,你的身體像不聽使喚,踮起腳補足了玄關台階與你們本身的身高差,十二公分的距離,你仰頭、他低頭,嘴唇正好碰一起。
沒有纏綿激吻、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莫約五秒,你主動分開,發現他終於看你了,似乎對你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行徑感到困惑,嘴唇微啟。你想若是他的嘴邊再多一滴口水,就真像個傻子了。
「我出門了。」
你說。帶點笑意,一邊踩著輕盈的步伐一邊想像身後的他,若回過神時會有什麼樣滑稽的反應。
戒不掉的習慣,真是可怕。
2.感覺迷茫的時候
他和你可說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卻又在某些方面相似的宛如孿生兄弟。
你們同是喜歡隱藏情緒的人,表現卻又大相徑庭,他張狂、你沈穩,他不了解你的思考模式,你也不了解他的行為動機。
其實現在也沒有改變多少,儘管十年過了,各種大風大浪都經歷了,他在生氣時你明顯感覺得到,你在生氣時他一樣戰戰兢兢。
你們或許會為彼此的事情感到迷惘,笨拙的處理方式卻成了你們之間唯一共有的默契。
像現在,沐浴於月色之下的你望著院子裡僅有的一棵櫻花樹,想起了許多往事,有歡笑、有淚水,有別離時的灰色景緻,有光明璀璨的迥異風景。
這時候的他,會出現在你身後,為你披件羽織,在你身旁坐著。
靜靜的,握住你的手。
3.無法不注視著你
你總在不經意間感受到那道灼熱的視線──無論是多年前與友人在咖啡廳享受下午茶順便討論功課時,或者是公園長椅上閒話家常時。
同居後,膩在一起的時間久了,那視線的主人似乎不打算放過你──無論是身著圍裙準備餐點時,或者將留有陽光味道的衣服一件件摺好疊成一疊疊小山丘時。
你為他拙劣的窺視技巧感到煩悶同時,滋生的異樣感似乎佔據了你的心頭,如感冒病毒般逐漸侵蝕原有的感官。
「凜。」你皺眉,有點嫌棄的口吻說:「好煩。」
主動出擊的結果是他收回了惱人的視線,卻又在你繼續進行家務時再度把視線拉回了你的身上。
這次,已是重病的你背對著他,露出了罕見的微笑。
4.學會了你擅長的事
他偶爾會早起準備早餐,你猜想他肯定是為了昨夜對你的折騰感到愧疚才想代理你的工作。
幾次下來你也學會晚起,享受他那無微不至的照顧,以及日益上手的餐點。
經驗豐富的他在今天一早你來到客廳時端上了一盤七瀨家獨有的活力來源鯖魚料理,叉著腰看你夾了一口放進嘴裡,得意地揚起頭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味道怎麼樣?」
「你加了糖?」
「雖然差不多習慣了鯖魚臭,但我還是覺得接吻時,多點甜味比較好。」
你頓了下,尷尬地繼續咀嚼松岡家出品的特殊調味,耳邊不意外地聽見倉惶的走路聲,還有隨後廚房裡鍋碗瓢盆掉落水槽的清脆聲響。
「⋯⋯不要自己講了又覺得難為情啊。」
5.發現信件盒子
某次的掃除,他發現了一只置於倉庫角落的木盒子。
盒子長度不長,寬也正好是孩子的半截手臂,近乎方形的木盒,覆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他撫摸著陳年的銅鎖,發現它並沒有上鎖,好奇心使然下,他掀開了盒蓋。
那是許多張積成一疊的彩紙。
沒有文字,只有一幅幅繪有美麗色彩的意向塗鴉。
那是你曾在他眼中看見的風景。
6.睡前故事
他提議一個禮拜撥出一天晚上的時間來個親子合鋪,以增進親子間的感情。
你拗不過他,索性隨他抱著枕頭被子來到女兒的閨房,在女兒身旁躺了下來,翻過身細細聽著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入眠。
這時的他正興致高昂地講完了一則鯊魚與海豚的故事,見你陷入深沈的睡夢之中而女孩沒有睡意,心疼地撫摸著女孩眼睛底下那抹深色的陰影。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換個主題,講講野牛和鯖魚是如何從競爭對手變成戀人的故事?」
「不都是你和遙爸爸的故事嗎。」
與你有張相似臉龐的女孩尚未習慣十年之後才有的親子時光,早熟的她直接露出為難的表情。
「拜託讓我好好睡一覺吧,凜爸爸,明天你不用上班我還要上課。」
7.酩酊大醉
分開的十年之間,需要飲酒敬酒的場合不在話下。
然而真正喝醉的情況,卻發生在你們重新在一起後。
喝醉的你不會唱歌不會胡言亂語更不會變成傳說中的接吻魔不斷向別人索取嘴上的溫存,你的酒品極好,頂多頭暈目眩但不會立刻陷入沈睡。
但這時候的你意外溫順。
平時他的任性他的要求,你幾乎不當一回事,但現在你喝醉了,昏昏沈沈的你懶得思考,他簡單的一個指令便能輕易地令你棄械投降。
照著他的話做的你,此時正慵懶地躺在他的懷裡。
你想,酒真是可怕的東西。
8.冷水澡
你的酩酊大醉是他始料未及的,你的溫順對他來說更是晴天霹靂。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玩笑話成功誘使了你跨上他的腰主動索吻,更別談解開衣扣了。
如今的他正拼命地往身上澆著冷水,不時朝床上醉倒的你露出的那雙白皙的大腿瞄了幾眼,然後又自我厭惡地往頭上倒了一盆比剛才更冰冷的水。
他想,酒真是可怕的東西。
9.初見回憶
你們的初次見面不如想像中浪漫更別說是一見鍾情,畢竟在一個充滿消毒水味的環境下碰面想浪漫也浪漫不起來。
你們都是游泳好手,如八點檔連續劇演的一人溺水一人施予人工呼吸然後愛上救命恩人的場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你們之間。
他是個讓你感覺自己的領域被侵犯的人,是介入你與水之間的人,談不上喜歡。偏偏你又忽略不了那頭鮮艷的髮色與瞳色,還有一聲聲的「七瀨」,於是你只能勉強接受他強硬地佔據了你的世界。
你不懂得決絕,他不懂得放棄。
等你回過神時,你已經縱容他搭你的肩、勾你的手,在你身旁打轉,然後一次又一次地邀請你一起游泳。
為什麼會答應呢?那麼不討人喜歡的傢伙的邀請。
櫻花樹下的他,刺眼依舊。
現在想想,或許就是當時的那抹笑容虜獲了你自由自在的心,並且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10.你的手還是那麼冷
他難得兼差,所以下班早的你跑到鎮上的俱樂部門口等他。
因為是臨時起意,晚間當他從建築物裡頭走出來並且看到你時,明顯地愣住了。那張俊俏的臉由一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憤怒,在你還沒弄清楚他變臉的原因時他已經走到你面前,解下頸部的圍巾,圍上你的脖子,一圈又一圈。
「把手給我。」
「凜?」
「⋯⋯」
你聽他嘖了一聲,粗魯地拉過你長時間置於寒風中的手。
接觸的霎那他漂亮的眉又緊了緊,不同於幾秒前的衝動,十指緊扣住你的力量非常溫柔。
他拉著你往前走,同時將緊扣你的那隻手收進他的風衣口袋裡,你們的距離自然地被拉近,近到你的羽織有一下沒一下地貼近他的風衣,專屬他的氣息霸道地縈繞著你的身體。
你瞄了他嚴肅的表情一眼,凍紅的鼻子往圍巾內縮了縮。
──好暖和。
11.驚喜
你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凡舉聚會慶賀等事一向由你那位鬧哄哄的友人代辦。
所以當十年以來的清幽被一抹紅色闖入,你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個橫衝直撞的人。
二月二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對過去的你來說。
然而在凌晨零點的訊息悄悄地一閃即逝時,你特地爬了起來,瞪著微光下的數字好久好久。
其實你早就注意到今天的他特別不安分,但惡作劇的心作祟你還是過著你早晨泡澡、烤鯖魚、上班等一成不變的日常生活。
你發現你的性格頗惡劣的,見他著急卻因自尊心使然不敢大聲張揚,嘴角竟不自覺地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明明對誰都不願大費周章的裝無情,碰到他你總是無條件敗陣下來。
但你終究抵不過他的眼淚攻勢,看他哭喪著臉望著再五分鐘即將迎來新一天的壁鐘,你從冰箱底層端出了昨晚就偷偷準備好的蛋糕,在他淚眼汪汪的視線底下插上數字三十的蠟燭。
「別哭啊、凜。」
「⋯⋯沒有哭。」
12.沒有言語的夜
你總在某個特定的日子迎來夢魘。
夢中的你們才高中二年,分別帶著各自的迷惘游泳。
水紋划過指尖的冰涼、掌心拍擊堅硬的石牆,名字並排的電子版,印上殘酷的結果。
一與二,前與後。
意識到你們不再如從前一般比肩而行,你頓時失去了爬上岸的力氣,身體變得很沈,水也不再接受你,像一條條細密的繩索,扣住你的手腳、還有懸在空中的心。
你眼睜睜看他上岸,聽他說再也不會和你游泳,你覺得胸口被狠狠砸了一擊,世界像是被卷入了黑色漩渦,而你逐漸往下沈淪。
沒有紅色點綴的風景,世界是否被黑暗籠罩,對你來說都無所謂。
你無聲無息地醒了過來,壁鐘仍盡忠職守的轉動著秒針分針。
你感覺有股熟悉的味道,在你醒來時又朝你靠近一些,身邊的熱源似乎下意識地尋找清涼的庇蔭,體溫較低的你自然取代了柔軟的羽毛枕。
他睡得很熟,即使沒有熟悉的枕頭。
搭上身的手臂很沈,纏上來的腿幾乎讓你動彈不得,但你意外地不覺得煩悶,反而覺得輕鬆了不少。
可以的話,明天也一起去泳池游泳吧。
想著想著,你重新闔上了眼。
13.舊疾復發
運動選手的生命很短,後期傷病頻頻。
雖然他不是因為傷病才退休的,狀況也比其他運動員要好得多,但長期的磨損下他的身體變得比以往脆弱,在季節轉換之際關節處總是特別痠疼。
嚴重時他經常從夜夢中驚醒,為了不讓你擔心,他會咬緊牙關默默承受刺骨的疼痛,悄悄下床尋找舒緩效用的藥膏。
但一直以來看著他成長的你,怎麼可能不清楚他身體的情況?
拉開客廳的和門,果不其然找到縮在角落不斷嗚咽的他。
他雙眼緊閉,冷汗遍佈全身。此刻的他已陷入沈眠,幾日的疲勞轟炸已讓他的體力不堪負荷,只是一丁點的舒緩便能引領他入眠。
那樣的他,讓你心疼。
你走了過去,在他身旁跪坐下來,輕輕扶起他的身體,在不驚擾他的情況下,讓他的頭能舒服地枕著你的膝蓋。
輕撫過他的額髮,一遍又一遍。
如果可以,你希望你的安撫能夠減輕他的痛苦。
14.工作探班
閒暇之時,他接到了來自你工作單位的電話,通知他來現場一趟。
他照工作人員的指示來到戶外的訓練場,這時的你正悠閒地仰躺在水面上,漂浮了好一陣子。你的慵懶感染了海豚們,導致牠們跟你一樣無心工作,寧可挨罵也要和你一起在水裡悠游,而這正是他被你的同事叫來的主要理由。
不先搞定你晚些日子的表演可就搞砸了。
他無奈地走到離你最近的岸邊,蹲下來對你招手。你不急,翻過身潛入水面底下,和海豚們玩了一圈才又浮出水面。
起身時,你帶起的水花濺到了他的身上,他也沒躲,看著你那張無辜的臉,預先想好的指責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相反的,是頭頂上一次又一次的輕撫。你像是被逗弄的小貓一樣舒服地瞇起眼睛。
「你到底是在工作還是在享受啊?」
「現在,是享受。」
15.第四次晚歸
偶有的突發意外,延長了你原本的工作時間。
那天你下班得晚,離開水族館後看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愣。
他似乎因你的晚歸出來找你,得知你忙碌就一直站在外頭等你忙完,再一起回家。
那剛好是第四次晚歸。
你們肩並著肩回家,路上一句話也沒說。你回想前面三次,同樣的晚歸他都會站在玄關嘮叨這嘮叨那的,懶得解釋的你會跟他冷戰一個晚上,然後隔天又像是沒事的起床準備三份早餐。
所以這次才主動來瞭解情況嗎?
你猜了一路,到了家門口也沒理出個答案。
你想算了,反正都一起回來了。
敞開大門同時一股食物的香氣沿著走廊傳到你們所在的玄關,你們相互看了對方一眼,不知怎麼地笑了出來。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16.Hello Stranger
一個月總有幾次,你們會裝作從未相識過的陌生人。
不講半句話,不對上半眼。
但你會在特定的時間圍上圍裙,走進廚房內準備餐點。而你準備餐點的同時,他會洗好碗筷,放在平日固定的位置上。
你們的女兒目睹了整個過程,看你們悶不吭聲地為對方夾菜夾肉的,忍不住白了一眼。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是你們的情趣,外人介入只會顯得自己智商不足。
17.享受你的親吻
鯊魚吻上來時海豚沒有掙扎,只是順其自然地垂下眼簾。
濕潤的舌頭滑過微啓的嘴唇,像是品嘗美味的甜點在上頭流連打轉。兩排潔白令人大驚失色的鯊魚牙咬上了鮮嫩慾滴的脣瓣,用不足以留下傷口的力量輕輕地啃咬著,直到啃咬的部位變得紅腫,才對那垂涎已久的地方探進了舌頭──⋯⋯
他黑著臉看女孩認真地擺弄手裡的布偶,眉毛一顫一顫地跳動。
「⋯⋯這是什麼?」
「後天準備在地方幼稚園表演的布偶劇。順帶一提,點子不是我提的。」
女孩說完,便見他撫著額頭,痛苦地低吟一聲。隨後,在你抱著一籃髒衣物經過長廊時,忍隱一陣子的怒火直接沖破了喉嚨咆哮出來。
「七瀨遙你平常到底怎麼教小孩的──!」
「凜你吵死了。」
相對於他的暴跳如雷,你冷靜地回了一句。
反正不論你有沒有告訴女兒你們平常接吻的方法,不分場合就吻上來的他,絕對沒想過別人早把畫面深深刻入腦海裡了。被動性的。
這只是無傷大雅的小報復。
18.熟悉每一寸甜美的身體
指尖滑過線條流暢的背脊,感受一層層突起帶來的絕妙手感。
來到尾部,你的手稍微留在上方打轉了一會,隨後又沿著細緻的紋理來到飽滿的腹部,輕輕地一壓,帶有脂肪的部位鮮嫩滑手,稍微凹陷的表面在手指離開時馬上恢復了原樣。
你瞇起眼睛,反覆感受著末梢神經傳達過來的甜美,臉頰浮現不明顯的紅暈。
「⋯⋯遙,你不動手,再新鮮的魚也會變得不新鮮的。」
19.說不出口的情話
他很清楚你不是一個善於言表的人,也知道你對他的縱容即是愛他的表現。
但他偶爾會耍耍性子,小小抱怨一下如果你能說句喜歡就好,接著又在下一秒咧嘴笑稱是玩笑話。
對此你沒多做回應,只是靜靜地做飯。
隔沒多久你替他端上了一盤烤鯖魚,他難得沒有露出厭煩的表情,相反的,像是拿到糖果的孩子一般又驚又喜。
不過是用鹽排出了四個英文字母,竟然就打發了他。
──真是單純的傢伙。
相較之下,沒有提醒他注意三高的你真是個壞心眼的人。
20.公路旅行
你被他用不知道第幾次的蜜月旅行給拐出國,這次的目標是橫渡美洲大陸。
誰知再怎麼詳盡的規劃,也料不到手機在你們迷路期間耗完了電力,同時還被困在少有車輛經過的荒郊野地。
「遙,你還好嗎?」
「不好。」
受不了車裡宛如烤箱內的悶熱,你整個人趴在相對清涼的稀疏草地上,動也不動,任由背部被劇烈的陽光啃食。
「對、對不起啦⋯⋯我也沒想到車子開到一半會拋錨⋯⋯」
「所以一開始就不該來這種連半滴雨都見不得的地方。」
你抬眼瞪他,見他縮了縮肩膀,伸手撈出背包裡的水瓶,往自己頭上澆了一圈,臉翻了面,維持臥倒的姿勢繼續趴著。
他自知理虧,承受你滿是怒意的視線,撓著頭走到馬路中央,踮高腳尖眺望遠方。
柏油路面被太陽照得燙體,炙熱的空氣扭曲了視野內的景物,他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抹去脖子上的汗水,努力定眼一瞧。
皇天不負苦心人,就在他重複了好幾回相同的動作後,一輛卡車從遠方逼近你們的所在地。他的眼裡再次燃起了希望。
「遙、快起來!有車來了!」
「負起責任讓它停住呀。」
「兩個人一起的畫面比較有衝擊性!」
你看他急得跳腳,靜靜的不說話。
「西班牙的Hotel Hacienda Na Xamena!」
「⋯⋯」
「馬爾地夫的Huvafen Fushi Hotel!」
「⋯⋯」
「智利的Resort San Alfonso del Mar!」
「⋯⋯」
「岩鳶高中的露天游泳池!」
「成交。」
起身前你又往頭上澆了一瓶水,拉起背包和他一起走到柏油路上。路面熱得嚇人,不一會你就和他一樣汗流浹背了。
真虧他能呆在上頭好一段時間。
你為他的誠懇心軟,火氣頓時消了許多。
隨後,對著逐漸放大的車影,你們一起伸長手臂,豎起了大拇指。
21.人群裡你的氣味
你和他一不小心在人山人海的廟會中走散了,一散就是一小時。
這一小時裡你沒閒著,也沒有特地去找人,你只是悠悠晃晃,偶爾滑開手機確認時間──之所以沒查看未接來電攔是因為你知道他出門得急,把手機落在玄關。所以你想若真的找不到人,至少記得回家的路,等廟會結束了,再到家裡和他碰頭。
於是你望著閉幕前的煙火發呆,看它在黑暗中炸出各式各樣的火花。
周圍的人為花火發出嘆息,有些情侶不忘和一旁的伴侶咬耳朵。這時你沒來由的覺得寂寞,不一會又勾起嘴角,感嘆人都破三十大關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無法淡然處之。
這可都是那個感情豐沛的臭鯊魚的錯。若非遇到他,你可能早就離開了,還跟年輕人看什麼煙火,更別談感到寂寞什麼的。
你心裡想著一定要讓他負起責任同時,右手被一個熟悉的溫度握住了。你回頭,火光乍現,將他那一頭豔麗的紅髮映得栩栩如生。
他像個掏到寶的孩子咧開一口鯊魚牙,半是得意半是寬心。
「真虧你找得到我。」
「你每天吃鯖魚,一吃又是二十幾年,一流汗臭味全跑出來了。那麼明顯我當然找得到。」
看來每天一條以上的鯖魚讓他不滿很久了,趁此機會調侃你一番。他的舉動讓你剛才的感動頓時煙消雲散,你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我認真找的話一定很快就能找到你。」
「哦?難不成你有方法比我依你身上獨特的鯖魚臭還快找到我?」
「當然。」你斬釘截鐵地說:「聽哭聲。」
22.被忘記的紀念日
只要是沒吵嘴的日子,他總是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
你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也說不清楚,你只好猜想也許今天對他來說是重要的一天,而你不是沒受通知就是不小心忘記了。
你不知道的是,對於浪漫主義的他來說,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紀念的日子。
23.逃家
數月以來最大一次的爭執,他通紅著臉奔出門外。
你故作鎮定地洗菜切菜,一不小心切傷了手指。傷口不深,不至於到見骨的程度,但也足以讓你失血幾分鐘,砧板頓時一片血紅。
你們的女兒嚇了一大跳,趕緊把你拉回客廳幫你包紮。還說如果真這麼介意就出去找他,剩下的晚餐她會幫你處理。
你遲疑好陣子,直到她半推半哄地把你送了出去,把門關得死緊,你才想起自己沒有帶鑰匙,想回頭拿卻聽見上鎖的聲響。
無奈之下,你只能主動找他了。
他沒什麼地方可去,能去的地方頂多那幾個。你稍微在附近繞繞,不一會便在公園長椅上找到了他。
他見你來了也不打招呼,等你坐下又是一陣抱怨,抱怨聲裡帶點哽咽,你以為他又哭了,回頭確認卻發現眼淚僅僅在眼眶裡打轉。你想現在的情況也不好如往常般地調侃他,於是什麼都沒說地看著地面安靜地聽他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你沒忍住打了一記噴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才停了下來。
你見他神情怪異,才想起自己被急著趕出門,不僅鑰匙沒帶,連外套也忘了披。
初春的沖繩還是很冷的,儘管風不是那麼刺骨,但長時間處在冷空氣下你的皮膚還是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你的反應他看在眼裡。
他嘖了一聲,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到你的頭上。
你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帶了起來,肩膀也被緊緊摟住。
隨腳步擺動的縫隙間,是一張憂心忡忡的臉龐。
堅定地望著前方,沒有看你。
24.如果我死去
水、陽光、空氣、土壤。
凜、渚、真琴、怜。
如果死去的話會永遠見不到他們,你想,無論用什麼樣的方式也要讓自己活下來。
25.我們的貓跑丟了
你已經盯著水族箱裡悠游的魚兒們好幾個時辰,認真到連閉館的廣播也不經意地被你忽略了。
這樣的你自然沒發現逆著人潮而來的他們,他看你如此專注的神情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上前勾住你的脖子順勢帶進他懷裡。
「找到了,松岡家的貓。」
你聽他用無奈的口吻說,嘴角卻藏不住揶揄的笑意。你抬頭瞪著從背後摟住你的他,手肘輕輕地朝他的肚子拐了一記。
他悶哼了一聲喊痛,卻變本加厲地將頭擱著你的肩膀,不打算收回剛才的話。於是你又踩了他一腳,有些惱怒地反駁說你才是七瀨家的貓。
一旁淡定的女兒就看你一言他一語的,抬頭確認了時間。
不遠處的管理員似乎對於你們的逗留感到頭疼,卻又不知道怎麼介入你們之間。於是你們的女兒在眾人的眼神攻勢下面無表情地走到你旁邊,牽起了你的手。
「添麻煩的人不能再要求什麼哦,遙爸爸。」
你明白她指的是剛才逛到途中擅自脫隊的行為,看著女兒眼中閃動的光芒,又瞥了一眼眉開眼笑的他。
「聽到了沒,遙爸爸?」
「⋯⋯吵死了,凜爸爸。」
後來的回家路上,夕陽下的你們手牽著手,他隔著你對你們的女兒說話,你們的女兒也隔著你回了他幾句。
半步不到的距離,你低頭看著緊扣的雙手。
你想,下次絕對不會再走丟了。
26.瞞著你抽煙
剛從同學會回來的他身上有股酒氣,所以在他吻上來時你抗拒了一下,隨後又在接吻途中捕捉到了什麼,在他順勢沿著你的頸脖往下移動時你突然停下了掙扎,但也沒有如往常一般搭上他的肩膀。
紐扣解了三顆之後他才發現有什麼不對,抬頭發現你雖然是看著他的心思卻沒有放在他的身上,湛藍色的眼睛悠晃著堪稱詭譎的光芒,看得他毛骨悚然。
「怎麼了?幹嘛一副陰陽怪氣的看我⋯⋯」
「我只是在想,這幾天的早晚餐要準備多少條鯖魚才能去除你口中的尼古丁味。」
「⋯⋯我錯了。每天一條就好,千萬不要再多了。」
27.秘密抽屜
他有個秘密抽屜,收藏了屬於他的珍貴回憶。
十幾年前他的抽屜放了你們小時候的和家人們的照片。
十年前你們的照片不見了,家人們的照片也一併收在樣式簡單的相簿裡。抽屜裡只剩父親和當初岩鳶俱樂部的隊友們一起奪得冠軍獎杯的照片,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如今,他的抽屜被塞得滿滿的。
不管是以前的、高中時期的、大學時期的、家人的、父親的全在裡頭。
放在最上面的,則是昨天拍的。
有你、有他,和你們的女兒,餐桌前,再平凡不過的生活照。
28.我們還沒做過的事
一個平常的日子裡,你依然在吃完早餐後準時出門。
來到訓練場時正好整點,是上班的時間,卻不見你的同事在場。現場僅僅你一人。
你覺得奇怪,猜想他們可能一起被叫去了哪裡。打電話確認但無人接聽。無奈之下你只能如往常般卸下厚重的外套及衣物,而訓練時的泳衣早被你穿在裡頭。
你在池面悠游了幾分鐘,越想越不對勁。無論是平時因你的到來圍繞到你身邊的海豚們,亦或是冷清得恐怖的訓練場。
本想潛入水底確認一下牠們的蹤跡,不料某個不屬於你的溫度突然扣住了你的腳踝,一個施力輕易地把你拉進了水裡。
細小的泡沫佔據了你的視野,模糊之中你感覺腳踝上的溫度離開了你,下一秒卻貼上了你的臉龐。
那是一張逐漸放大的臉,過了好一會你才捕捉到同樣被水溫柔包裹的紅色髮絲。在這之前你被吻了,重重的,駕輕就熟的,奪走了你僅有的空氣。
你瞪大雙眼,忽略被水刺激的酸澀感,確實地將墜入水底的呼吸器收進眼裡,隨後又被口中的攪動拉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你心一橫,趁空氣還沒完全離去時,抬起膝蓋,狠狠地往他的腹部就是一擊。
被意料之外對待的他如你所願放開了你,你趕緊浮上水面,游到岸邊用力交換著呼吸。他也一樣,甚至比你慘烈,趴在岸邊的他除了換氣,還不斷地咳水,痛苦到眼角都擠出了淚水。
「你想殺了我嗎!」
他用尚在喘息的聲音對你大吼,隨後又猛烈地咳了幾聲。
「誰叫你不按牌理出牌。一般人突然被拉進水裡還被強吻,理當會反抗吧。」
「那也不用那麼大力的揍我的肚子吧⋯⋯是說水裡面你的蠻力到底從哪裡來的⋯⋯」
「好了。」你的手指抵住他的唇,盡量壓低聲量,用聽似威嚇的口氣問:「可以解釋你在搞什麼花樣嗎?我的同事們被你用什麼方法哄去哪了?」
你的語氣讓他的抱怨暫時噎在喉嚨裡, 支支吾吾了好一會。他嘴邊似乎仍念念有詞的,但過於含糊你聽不清楚。你湊近想聽,他卻輕輕地把你推開,讓你一時摸不著頭緒地皺起眉頭,靜靜地看他想玩什麼把戲。
只見他從水面底下的口袋中掏出你再熟悉不過的訓練笛,思考著他是從哪裡借來這玩意兒的。還來不及問出口,便見他把笛子含在嘴裡,朝笛管呼出了一口氣。
四周的水面漸漸浮出一屢屢的泡沫,越聚越多。盪漾的水面突然跳出了平常和你一起奮鬥的可愛的夥伴們,在空中轉了一圈又落入水裡。
牠們熟稔地跳著歡愉的舞步,整齊有序,時而簇擁時而分離。其中一隻海豚脫離隊伍游近你們,探出水面的嘴,長長的頂端咬了一只小盒子。
在他把手掌攤開後,聰明的海豚接收了訊息,把口中的小盒子交給了他,
你見他難得嚴肅,捏著盒面兩旁扳開了盒子。
裡頭是一只設計簡單的戒指,典雅的表面鑲有一顆小小的紅寶石。
這時你才想到,最近的他即使沒有工作也不常在家,而你莫名的被調進水族館內一段時間,問主管,得到的答案卻很含糊。
他總有辦法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收服了你身邊的人,小時候如此,長大後更是。
而早被他奪走了自由的你卻也無可奈何。
「邊嗆水邊求婚⋯⋯不管是十幾年前的告白或是現在的求婚,你都是浪漫有餘計劃周詳行動犯傻。」
「囉唆啦!七瀨遙,一句話,要還是不要?」
見他因嗆水慘白的一張臉,染上因羞赧和一絲怒意浮出表面的紅暈,你想,他應該是想讓自己看起來很有氣勢,殊不知這副病懨懨的模樣只會欲蓋彌彰,讓自己看起來更狼狽。
為這樣的他,你難得開懷大笑。
他總是如此,超出你的預想、跨越你的認知。
而你偏偏無可救藥的愛吃這一套。
你抬手,在他急切的目光底下為自己戴上了刻有你們名字的戒指。
不需任何言語。
你的主動即是承諾。
29.討厭卻愛著你的一切
他會嫌棄你的反應過於無趣,也會嘲笑你的臉像是結了厚厚的冰霜,他討厭你的任性你的不坦率你的鑽牛角尖你的自以為是,仿佛你的所作所為沒有一點是他喜歡的。
但他卻說你和水一樣。
這就夠了。
因為你們心裡的第一位永遠只留給水而不屬於任何人。
30.遲來十年的告白
你們漫步在住家附近的沙灘上,享受著海風帶來的鹹味與清涼。
腳底下踩著被海水浸泡過的沙子,浪花不時地拍打著岸邊,親吻著你們的腳丫子。
潮溼的沙面印了你們一雙又一雙的腳印,大小相差無幾,形狀也極為相似。由底端的大石頭延綿而來,有的被沖淡了,有的被海浪帶起的沙子掩蓋,一次次地洗淨使得表面光滑猶新。
帶走了痕跡,也帶走了記憶。
但那又如何?
你們一起跨出的腳步很近很近,於溼透的沙面印上新的印記。
大部份的時間你低著頭,偶爾瞄向一旁的他。
他總是走在他所堅持的道路上,時而迷惘,時而偏離,但目標是明確的,結果也不負所望,所以即使遇上了風浪,他也能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之前的你之所以會選擇過著看似自由實則束縛的生活,很大的原因是為了你自己。
你喜歡看著追逐夢想的他。比什麼都。
不是委屈,而是你的任性。
你停下腳步,緊扣的手拉住了半步前的他。
他轉過身,用眼神詢問你怎麼突然停下,剛要出口的名字,在看見你眼裡靈動的晶瑩水光時扎進了心窩,久久不得忘懷。
時光流轉,醉意熏人。
「我愛你──十年來,一直。」
嘗試跨出一步很難,但當你真正跨出了關鍵性的一步時,豁然開朗的你不曾回頭、也不曾後悔。
你想,或許是堅信當初他許諾你的,你會和他一起看到不同以往的美麗風景。
事實上,他也從不讓你失望。
夕陽之下,他的紅髮特別張揚,似乎還閃耀著點點流光,炫目的讓人無法忽視。
炙熱的紅色眼眸中倒映著藍色的你。
他笑了,笑得溫柔、笑得帥氣,和櫻花樹下的過去很像,卻又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如釋重負的感情盡頭,是一望無際的天海相連。
你將這一刻牢牢地收進心裡,任由他把你擁入懷中。
你想,這如水一般捉摸不定的愛情,就這麼一輩子栽在他的手裡也不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