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假日,身為公眾人物的他們也懶得特地喬裝打扮,再加上三線作戰需要充足的體力,於是他們乾脆一起窩在家裡什麼也不做。
光是躺在床上好像也太無聊了,但也不能睡個二十四小時……(據說會越睡越累,這也算是中毒的一種吧?)
最後,一人斜臥在床上看著一場又一場的足球比賽,休息之餘順便收集對手數據;另一人緊盯著電腦,比任何一場球賽還要認真地盯著螢幕上晃動的人影。
Neuer一直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全身赤裸暴露於眾人目光之下,又或者是躺在砧板上待宰的魚。
直到他渴了,想下樓拿杯冷飲而起身時,才注意到剛才被人看透的感覺是由一旁專心於螢幕上的Höwedes發出的。
Höwedes在電腦前至少坐了兩個小時,再從他纖細敏感的神經判斷,Höwedes瞪著自己的時間足足有三十分鐘吧?
他習慣性地走到Höwedes後方,撐開雙臂將難得乖巧的戀人收進懷裡,配合對方的坐姿微微彎下腰,下巴輕輕抵上Höwedes柔軟的棕髮。
「怎麼了?」Neuer就著擁抱的姿勢小晃了兩下,把注意力集中到一片漆黑的螢幕,「你又看到什麼不愉快的新聞了?」
Höwedes搖搖頭,「沒什麼不愉快的,相反的,我覺得很有趣。」
說完,手指點了一下滑鼠,原本黑掉的畫面立刻又亮了起來;沒過多久,畫面停了,而這次換成Neuer的臉暗了下來。
方才播放的影片上那位小小的人影很明顯是小時後的自己,那時候的Neuer還是個身高不到一米二的孩子,夢想當前鋒,卻因為前鋒名額滿了、剩下一個沒人要的門將位置;被教練半推半請、甚至搬出小熊利誘,小Neuer有點不情願地答應擔任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門將。
戴上比自己的巴掌還要大、還要粗三倍的手套,當下小Neuer只覺得好熱好想快點脫下來,但礙於比賽剛開始沒多久,再怎麼噘嘴也不會有人搭理,只好摸摸鼻子,希望漫長的數十分鐘趕緊過去。
沒想到熬不到一半,小Neuer把手的大門被灌了一球。
一個勝負心強烈的孩子怎麼可能容許因為他的緣故讓球隊輸了比賽?不,也許更大的原因是當門將已經夠不情願了,還必須被搶了自己想要的位置的隊友噓,任誰都會受不了吧!
於是,滿腹苦水無處發洩的小Neuer「哇」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逃離球場,卻在中途被提醒忘記帶走心愛的小熊而被迫折回──
想到就很難為情。
更何況還被自己的戀人看到。
「我想起來了!」Höwedes挪動滑鼠,讓小Neuer哭泣的畫面一再重複放映,「這是你某一次上節目我沒看到,為了阻止我看重播還把插頭拔掉、騙我說電視壞掉了,直到我忘記了這件事情你才讓我……」
Höwedes臉有點紅,他想起那段時間裡,Neuer為了不讓他碰到選台器,不是故意找理由支走自己,就是每晚把自己搞得很累。
至於用什麼方法嘛……
「……看夠了吧,把它關掉啦!」
放開Höwedes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盡其所能地伸展臂膀搶奪Höwedes手中的滑鼠,然而異常靈活的Höwedes緊抓著它不放還不停地扭動不讓他捉到。
想以鍵盤停止視頻,無奈Höwedes擋在前方,偏偏Neuer不敢太用力就怕傷了Höwedes……
情急之下,Neuer做了一個假動作騙過Höwedes再迅速地把電腦插頭拔掉。
這次螢幕真的黑掉了,卻換成Höwedes的臉暗了下來。
「你會弄壞我的電腦!」
「大不了賠你一個嘛!」
「就這麼在意以前的事情嗎!?明明全國上下都知道了卻只有我像個笨蛋一樣傻傻的被蒙在鼓裡……」
說著說著,原本還在生氣的Höwedes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沮喪地垂下肩膀,讓堅持不道歉的Neuer立刻慌了起來。
「我、我不是故意隱瞞你,只是太難為情了!這攸關男人的尊嚴啊……!」
有誰願意讓戀人看見自己過去的糗事呢?
話雖這麼說,Neuer仍為Höwedes失望的表情心軟了,重新插上插頭並開機,他一邊重複道著「對不起」三字,一邊還原強制關機前的畫面。
誰知剛才還很沮喪的Höwedes一聽到小Neuer大哭的聲音,馬上掙脫Neuer安慰性質的擁抱,興奮地盯著電腦猛瞧。
……好吧,看來他被耍了。
他賭氣地別過身子回到床鋪上,調大音量假裝哭聲從來不存在。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重播看得Neuer都打盹了,背後猛然一個重量令他瞬間清醒。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怎麼,終於笑累啦?」
語氣有點酸的問著,卻遲遲不見靠在他身上的人回答。
「Benni?」
「……你真那麼喜歡小熊?」
「嗄?沒頭沒腦的問什麼……」
Neuer講到一半停了下來,Höwedes聲音低低的,是他寂寞時才會發出來的聲音,而通常這時候提的怪問題一般都和他的心情有關;Neuer總要費一番苦力才猜得到Höwedes又為什麼小事悶悶不樂了。
左思右想也只有「影片」這個線索……然後是「小熊」嗎?
「……媒體亂講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什麼時候才能習慣?」
大概又是每兩三天一次的「國門轉會豪門」事件吧。
Neuer的回答很曖昧,就連在隊友甚至戀人前的態度都一樣,但正如他所說的「現在只想專心於聯賽上」,他一直認為轉會這件事情是第二順位。
其實Höwedes的心思很好理解──想開口詢問又怕事情的真相就如外界所傳的一樣──若Neuer真的告訴他要離開Schalke 04轉投Bayern München,他們之間也完了吧……
「我可是喜歡Erwin勝過Berni一千倍,再說多虧你的關係,我現在和Werder Bremen一樣討厭熊。」
要不是那隻小熊的存在,Benni也不會笑那麼誇張了!
「……不專一的傢伙。」
「……哦?」聽出Höwedes話中有話,Neuer回過身順勢將毫無抵抗的戀人壓在床上,「我可是一直專情於Schalke的吉祥物哦!」
「是我才對吧!傻傻地愛著Schalke的吉祥物……」
Neuer聞言挑眉。難道他最大的情敵不是隔壁的Hummels而是隊上的小精靈Erwin?
然而Neuer沒想到,在Höwedes的電腦裡,某個相當隱密的資料夾中,一直以來只擺著一張看似平凡、對他而言卻是意義非凡的照片──
大鼻子的精靈揮舞著Schalke 04的藍白旗幟,鏡頭的焦點卻是站在中央、露出自信微笑的男人──一個只屬於Benedikt Höwedes的男人。